杭州的梅雨季總帶著股揮之不去的潮意,吳邪靠在院廊的藤椅上,看著雨絲斜斜打在芭蕉葉上,濺起細碎的水花。胖子蹲在不遠處的石桌旁,手里捏著個紫砂壺,正跟陳皮阿四的老伙計下棋,嘴里叼著的煙卷燃到了盡頭,燙了手指才猛地跳起來:“哎喲!這步不算,老陳頭你耍賴!”
老伙計嘿嘿笑,露出只剩兩顆牙的牙床:“輸了就輸了,胖爺還耍賴?想當年在七星魯王宮,你可不是這德性?!?
“此一時彼一時嘛!”胖子揉著手指,眼尖瞥見吳邪手里的書,“天真,看啥呢?又翻你那本破筆記?”
吳邪揚了揚手里的線裝書,封面寫著“西湖民間故事”:“找個故事給小哥解悶?!?
院里的竹躺椅上,張起靈正閉目養(yǎng)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青銅鏈。雨落在他肩頭的水珠順著衣料滑下,沒入衣襟,他卻像毫無所覺,只有睫毛偶爾顫一下,證明不是木雕。
“別吵。”吳邪朝胖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翻開書輕聲念起來,“說從前有個石匠,鑿石頭時鑿出只玉青蛙,夜里總聽見青蛙叫……”
雨聲淅淅瀝瀝,成了天然的背景音。胖子跟老伙計的棋下到一半,不知何時都停了手,支著耳朵聽故事。老伙計抽著旱煙,煙桿在石桌上磕了磕:“這故事我爺爺也講過,那玉青蛙后來跳進西湖,化成了三潭印月?!?
“喲,老陳頭你懂的還不少?!迸肿优闹募绨颍氨犬斈暝谏哒庸沓歉页稜僮訌??!?
老伙計笑罵:“當年不跟你扯犢子,你能活著出那破林子?”
吳邪念到故事結(jié)尾,抬眼看向張起靈,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望著院角那叢剛冒頭的新竹。雨打竹葉的聲音沙沙響,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雨絲:“像秦嶺的筍?!?
“可不是嘛?!眳切昂仙蠒?,走到他身邊坐下,“那年在秦嶺,雨也這么大,你還記得不?你從石縫里拽出我時,手里還攥著半截竹筍。”
張起靈的指尖頓了頓,青銅鏈發(fā)出細微的碰撞聲。他沒說話,卻往吳邪身邊挪了挪,肩膀挨著肩膀,擋住了斜飄過來的雨絲。
胖子跟老伙計收拾了棋盤,端著紫砂壺湊過來:“得,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燉了點排骨藕湯,天真你去拿倆碗?”
吳邪剛起身,就見秀秀撐著傘從巷口進來,裙角沾著泥:“吳邪哥!我?guī)Я诵虏傻臈蠲?,酸甜口的!?
“你這丫頭,哪陣風(fēng)把你吹來了?”胖子接過楊梅盆,伸手就抓了一把,酸得齜牙咧嘴,“嘶——夠勁兒!小哥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