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淼強撐著精神,在閻君那彌漫著書墨與淡淡冷冽氣息的書房里,老老實實地研磨了大半天。
沉重的墨錠仿佛吸附著她的疲憊,每一次圓周運動都像是在拖拽著無形的枷鎖。
她眼角的余光無數(shù)次掠過那本隨意放置的漆黑無字書,每一次都如同被無形的針扎了一下,靈魂深處傳來悸動。
而那只看似普通的、瑩白色的毛筆,就隨意地擱在生死簿旁,仿佛只是隨手一放的尋常物件。
閻君時而批閱公文,時而閉目養(yǎng)神,蒼白的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撫過那支筆的筆桿,動作輕緩得近乎曖昧,卻讓沈淼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發(fā)現(xiàn)任何端倪。
直到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浸透了冥界,她才得以拖著幾乎麻木的雙腿,回到分配給她們這些雜役的低矮居所。
昏暗簡陋的房間里,只有墻角一盞搖曳的、散發(fā)著幽綠光芒的魂燈提供著微弱的照明。
葉瀾、溫鶴歸、姜泠月、謝珩之、洛長生早已等候多時,六個人迅速而無聲地圍成了一個緊密的圈,壓抑著呼吸,隔絕了門外幽冥的陰冷。
“找到了!”沈淼淼的聲音帶著壓抑許久的激動和一絲疲憊的沙啞,她壓低聲音,語速極快,“生死簿就在閻君書桌上,一本通體漆黑的書,沒有任何字跡?!?
葉瀾眼中精光一閃,拳頭無聲地攥緊:“終于找到了?!?
溫鶴歸接口,聲音沉穩(wěn)可靠:“我摸清了晚上巡邏鬼差和冥衛(wèi)的路線和時間,空隙不小。只要確認了木小喜的具體位置,我們立刻就能撤?!?
然而,姜泠月秀氣的眉頭卻蹙緊了,點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淼淼,生死簿是找到了,可沒有判官筆,它對我們而依舊是本無字天書??床坏絻?nèi)容的?!?
謝珩之的聲音響起:“這正是關鍵,判官筆是閻君的本命法器,與他的神魂緊密相連。生死簿本身材質特殊,浩瀚如海,但其上承載的‘天命’與‘業(yè)果’,唯有灌注了閻君神力的判官筆才能顯化書寫。外人就算僥幸得了生死簿……”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沒有判官筆點化,它就是一塊無法解讀的堅硬石板,撿回家也只能墊桌角,毫無用處。”
洛長生抱著手臂,眼神銳利如鷹:“那就沒別的路了。我們接下來的目標,必須從閻君身上下手,把判官筆也偷出來。”
沈淼淼聞,腦海中立刻閃過白天書房里的情景。
閻君就是用那支白色的筆在批閱公文,寫完便隨意擱置在書桌上,沒有任何特殊的封印或保管。她立刻補充道:“等等!好像……咱們不用特意去偷判官筆本身。我白天親眼看見,閻君批完公文,就把那支白色的筆,我猜測那就是判官筆,他隨意地放在書桌上了!就在生死簿旁邊!”
“什么?”葉瀾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深思,“也在書桌上?和生死簿一起?”
這太順了,順得讓她下意識地感到一絲不對勁。
但她很快壓下疑慮,眼下機會難得:“行!那更好!淼淼,明天你再去書房研墨,務必仔細觀察,尋找下手的機會!一旦判官筆和生死簿同時出現(xiàn)在你能接觸到的范圍內(nèi),且閻君有短暫的疏忽……就是機會!”
她環(huán)視眾人,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決斷:“如果你判斷實在找不到萬無一失的機會,或者情況有變,立刻給我們信號!我們幾個會在外面制造足夠大的動靜,吸引整個幽冥殿的注意力和守衛(wèi)力量!到時候,你什么都別管,看完你要找的信息后,立刻沖出書房,按照鶴歸探好的路線,到外面和我們匯合!我們先全力逃出幽冥殿這個核心區(qū)域,然后再想辦法尋找木小喜的具體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