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一塊,對著窗外的光晃了晃,土粉簌簌落下,“別糊弄我!這‘棋’字,難道是土做的棋子?下鍋前還得在泥地里滾三滾才算入味不成?”
語氣里是十足的懷疑和夸張的嫌棄。
鐘離子期仿佛沒聽見他的聒噪。
他正專注地用筷子夾起一塊崖土酥餅。
那酥餅色澤潔白溫潤,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切片。
他并未急著送入口中,而是用指腹輕輕一掰,只聽“嚓”一聲極細(xì)微的脆響,酥餅應(yīng)聲而裂,斷面呈現(xiàn)出層層疊疊、極其細(xì)膩均勻的白色酥層,仿佛千層雪。
一股奇異的、混合著烘烤谷物的焦香和雨后新土清冽氣息的味道飄散開來。
他仔細(xì)端詳著斷面,又湊近嗅了嗅,這才送入口中,緩慢咀嚼。
片刻后,他微微頷首,語氣認(rèn)真得近乎刻板:“土質(zhì)篩瀝得極凈,毫無砂礫感。礦物的微咸與油脂的甘香融合得恰到好處,中和了土腥,入口酥化,回味綿長。名副其實的‘酥’餅?!?
涂山九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幾乎能看到后腦勺,小聲嘟囔:“嘁,裝模作樣…吃個土還吃出朵花兒來了!”
他不甘心地轉(zhuǎn)向青衣,尋求同盟,“青衣,你評評理!看他那勁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品鑒什么稀世靈茶呢!”
青衣的視線從窗外暮色中的窯廠煙囪收回。
她并未回應(yīng)涂山九卿的抱怨,只是伸出瑩白如玉的指尖,拿起一只素面粗陶勺。
勺柄溫潤,帶著窯火的余溫。她手腕微沉,舀起一勺濃郁的湯底,那湯色在暮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琥珀與赭石交融的光澤。
她淺淺啜了一口,細(xì)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湯的醇厚裹挾著一種大地深處才有的、沉靜的礦物鮮味滑過舌尖。
面條浸潤其中,吸足了湯汁的精華,呈現(xiàn)出溫潤的淺褐色。她放下勺,碗沿發(fā)出輕微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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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土育萬物,食土如食霞?!彼曇羟邈?,如同山澗滑過卵石,“這土棋,”
她目光掃過涂山九卿戳過的那盤,“取其崖土之柔韌,和面成棋,猛火爆炒,鎖住了土的精粹與面身的韌滑。你嘗嘗,外裹粉香,內(nèi)里彈牙,咸鮮適口,別有乾坤?!?
涂山九卿看看青衣沉靜如水的側(cè)臉,又看看鐘離子期正襟危坐、慢斯條理地開始吃起了土骨濃湯面,再看看眼前這盤被自己“嫌棄”過、此刻在青衣話語中仿佛煥發(fā)了生機(jī)的“土疙瘩”,以及那碗氤氳著奇異香氣的湯面。
他認(rèn)命似的、夸張地長嘆了一口氣,肩膀都垮了下來。“行行行,你們都是‘懂土’的行家…”
他嘟囔著,帶著幾分賭氣和不情愿,夾起一塊炒土棋,像是要完成什么艱巨任務(wù)般猛地塞進(jìn)嘴里。
牙齒一合,先是感受到包裹的細(xì)粉在舌尖沙沙融化,緊接著是面塊本身出乎意料的柔韌彈牙,一股質(zhì)樸的咸鮮混合著純粹的谷物香和土壤的溫厚氣息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
他下意識地嚼動著,腮幫子鼓鼓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閃過一絲驚訝的光。
然而下一秒,他立刻收斂表情,努力維持著之前嫌棄的姿態(tài),含混不清地咕噥道:“……哼!嚼著還有點(diǎn)費(fèi)腮幫子…也就…也就那樣吧!”
但那只捏著筷子的手,卻不自覺地又伸向了盤子,飛快地夾起了第二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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