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片上演了荒唐鬧劇的山嶺,秦玄和慕憐月繼續(xù)深入山脈。這里的景色愈發(fā)原始蒼茫,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新與泥土的芬芳。兩人依舊收斂氣息,如同尋常旅人,漫步在崎嶇的山道上,享受著這份遠(yuǎn)離塵囂的寧靜。慕憐月經(jīng)過之前的調(diào)整,心態(tài)已然平和,此刻更能靜心感受這自然之趣,偶爾與秦玄低語輕笑,氣氛溫馨。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xù)太久。
前方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喘息聲,以及更為清晰的、充滿殺意的呼喝與兵刃破風(fēng)之聲!
秦玄眉頭微蹙,神識早已如水銀瀉地般蔓延過去,將前方數(shù)百丈外的情景清晰地“看”在眼中。
只見一名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衣衫多處破損、嘴角溢血、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正拼盡全力在山林間奔逃。他氣息紊亂,修為在靈武境七重,顯然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而在他身后,四道身影緊追不舍!為首一人,是個面容陰鷙、眼神狠厲的中年漢子,修為赫然達(dá)到了靈武境九重巔峰!他身后跟著三名統(tǒng)一著裝、神色兇狠的隨從,個個都有靈武境三重的修為。
那年輕人腳步一個踉蹌,顯然是體力與靈力都已透支。就在這瞬息之間,那靈武境九重巔峰的中年漢子眼中兇光一閃,抓住機(jī)會,身形猛地加速,如同捕食的獵豹,一拳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狠狠轟向年輕人的后心!
“噗——!”
年輕人根本來不及閃避,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這一拳,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向前撲飛出去,重重摔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瞬間變得金紙一般,氣息萎靡到了極點,連掙扎著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三名隨從立刻上前,粗暴地將年輕人架了起來,讓他勉強(qiáng)跪坐在地上。
年輕人抬起頭,滿是血污和塵土的臉上,充滿了不甘、憤怒與深深的困惑,他死死盯著那緩步走來的中年漢子,聲音嘶啞地低吼道:“趙蟒!為什么?!家主……家主為什么要派你來殺我?我林楓自問加入家族以來,兢兢業(yè)業(yè),為家族出生入死,從未有過二心!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
那名為趙蟒的中年漢子走到林楓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一抹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的笑容。他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了嘲諷:“為什么?哈哈哈!林楓啊林楓,說你蠢你還真是不聰明!誰讓你天賦這么好呢?區(qū)區(qū)幾年,就從靈武境三重蹦到了七重!你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威脅到家主的地位了?他老人家可是卡在靈元境二重十幾年了!你這修煉速度,讓他晚上怎么睡得著覺?笑死我了,這你居然都看不出來?”
林楓瞳孔驟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就……就因為這個?”
“當(dāng)然不止!”趙蟒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猙獰起來,他蹲下身,幾乎貼著林楓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其實老子早就想除掉你了!上次在臨海道,是不是你多管閑事,斷了我那一批貨?!那批違禁丹藥,價值七千塊下品靈石!七千塊!你他媽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把你小子拆開來賣,連皮帶骨都賣不上這個價!還有之前好幾次,老子好不容易撈點油水,都被你小子給攪黃了,害老子損失不?。∵@筆筆賬,老子可都給你記得清清楚楚!”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楓臉上。頓了頓,他臉上又換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炫耀般說道:“哦,對了,再告訴你個秘密。你以為這次追殺你,是家主直接下的死命令?呸!是老子我,花了一千塊下品靈石,買通了家主和那幾個老不死的長老,才換來這個親手了結(jié)你的機(jī)會!為了殺你,解我這心頭之恨,花再多錢也值!”
林楓聽得目眥欲裂,渾身都在顫抖,不僅僅是因為傷勢,更是因為這赤裸裸的背叛與陷害!
趙蟒似乎還嫌不夠,他臉上露出一種極其惡毒的笑容,湊到林楓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卻又故意讓架著林楓的隨從也能隱約聽到,陰惻惻地說道:“還有啊,忘記告訴你了。你那個水靈靈的妹妹,去年不是意外失足落水死了嗎?嘿嘿……其實,是我派人把她推下去的。你是沒看見啊,當(dāng)時她在水里,撲騰著,嘴里還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救我’……那聲音,叫得可真是大聲,真是凄慘啊,哈哈哈……”
“嗡——!”
林楓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妹妹……妹妹竟然是被這個chusheng害死的?!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他哥哥,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的妹妹……竟然是死于如此惡毒的謀殺?!無邊的悲痛、憤怒、仇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發(fā),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撐裂!他猛地抬起頭,雙眼赤紅如血,死死地瞪著趙蟒,那目光如同受傷的野獸,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從喉嚨深處擠出嘶啞的詛咒:“趙蟒!你這個chusheng!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yīng)的!一定會?。 ?
“報應(yīng)?”趙蟒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猛地站起身,仰天狂笑,笑聲在山林間回蕩,充滿了囂張與肆無忌憚,“哈哈哈!報應(yīng)?在這蒼嶺山脈,老子就是天!讓我看看,今天有誰能讓我趙蟒遭到報應(yīng)?是天?還是地?或者是這山里的孤魂野鬼??。抗??!”
他的狂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因為,就在他話音未落的瞬間,兩道身影,如同憑空出現(xiàn)一般,從不遠(yuǎn)處的林蔭小徑中,緩步走了出來。
正是秦玄和慕憐月。
秦玄依舊穿著那身深灰色的粗布衣服,面容平靜,眼神淡漠。而慕憐月則跟在他身側(cè),看著眼前這一幕,尤其是聽到趙蟒那喪盡天良的自白后,她那清澈的眸子里早已盈滿了怒火與對林楓的深深同情。
趙蟒的笑聲僵在臉上,他下意識地想要喝問來者何人,但就在他目光對上秦玄那雙深邃如同古井般的眼眸時,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壓,如同萬丈山岳轟然降臨!又如同整個天地都朝著他擠壓而來!
“噗通!”
趙蟒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yīng),雙膝一軟,直接重重地跪倒在地!他感覺周身空氣凝固,靈力被徹底禁錮,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那三名架著林楓的隨從更是不堪,在威壓波及的瞬間,便如同爛泥般癱軟下去,昏死過去。
趙蟒的臉上,那之前的囂張、殘忍、得意,瞬間被無邊的震驚和極致的恐懼所取代!他眼球凸出,布滿血絲,想要張口,卻連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他無法理解,這看似普通的布衣青年,為何會擁有如此恐怖、如此無法抗拒的力量?這威壓,他甚至在家族那位靈元境的家主身上都從未感受過!
秦玄根本沒有理會趙蟒那恐懼到扭曲的表情,他目光落在奄奄一息、卻因極度仇恨而死死瞪著趙蟒的林楓身上。他隨手一揮,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拂開了那三名昏死的隨從,將林楓平穩(wěn)地放在了地上。
緊接著,秦玄屈指一彈,一枚龍眼大小、散發(fā)著濃郁生機(jī)與清香氣息的碧綠色丹藥,便精準(zhǔn)地飛入了林楓因震驚和仇恨而微微張開的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暖而龐大的藥力洪流,迅速涌向林楓的四肢百骸。他胸前那被趙蟒重拳轟擊導(dǎo)致的塌陷和內(nèi)傷,在這股精純藥力的滋養(yǎng)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修復(fù),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復(fù)了一絲紅潤。澎湃的藥力不僅治愈著他的傷勢,更是在滋養(yǎng)他干涸的經(jīng)脈和丹田。
林楓感受著體內(nèi)發(fā)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心中的震撼無以復(fù)加。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向這位神秘而強(qiáng)大的恩人叩謝。
然而,他剛剛有所動作,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托住了他,讓他無法跪下。
“不必多禮,調(diào)息即可。”秦玄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