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龍體安康事關(guān)天下百姓,這是臣該做的,無須賞賜,嘶……”正說著,江煊禮痛得忍不住輕聲叫出來。
景淮帝蹙眉:“怎么?傷口里還有毒素殘留?來人,快傳御……”
“陛下莫急,”江煊禮忙攔住他,“御醫(yī)已經(jīng)替臣將蛇毒盡數(shù)清出,只是腳踝的皮膚薄,略疼些罷了,陛下無須擔(dān)心?!?
景淮帝點點頭:“這便好,只是朕一慣賞罰分明,此番愛卿舍身救駕,若不嘉獎,底下眾臣要如何看朕?愛卿便莫要推辭了。”
一直在旁沉默的陸修沂此時才揚唇道:“陛下所極是,江大人有功,何必多加推辭?”
江煊禮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陸修沂一眼,唯有道:“不瞞陛下所,臣確實有一愿望,只是這愿望能否實現(xiàn),還得看陸將軍同不同意?!?
景淮帝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看陸修沂,才又道:“哦?是什么愿望,竟需子曄同意?你且說說,有朕在,他斷不敢放肆。”
陸修沂挑挑眉,不以為意。
“臣有一發(fā)妻,因愚昧無知,惹惱了陸將軍,陸將軍下令將她送到莊子上,苦了兩年,前些日子臣悄悄去探望她,見她面容憔悴,身子孱弱,著實見憐,所以臣想墾請陸將軍看在拙荊已受了兩年苦的份上,饒她一命?!?
江煊禮背靠軟枕,頭垂得低低的,令人瞧不清他的面色。
景淮帝沒立即說話,頓了下,才望向陸修沂,淡笑:“不管江夫人曾經(jīng)做了何事,她到底受過懲罰了,況子曄素來和善,此等小事,又怎會不允?”
“荊枝,原有手足情深之意,江夫人恐不配使用此意,”陸修沂壓了壓翻涌上來的怒意,面色淡淡地道,“只江大人今日救駕有功,得圣上開口,若臣不允,倒顯得臣心胸狹隘了?!?
“子曄說話一慣如此,江愛卿莫要往心里去,你和子曄皆是朝廷難得的棟梁,”景淮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嘆道,“你愛妻之心雖難能可貴,但凡事切勿過了頭。”
說完,景淮帝便拂袖而去。
江煊禮垂首應(yīng)聲:“恭送陛下。”
簾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陸修沂眉峰往下壓了壓:“今日的事,是你的手筆?!?
話音擲地?zé)o聲,沒有疑問,只是陳述。
江煊禮漾起唇角,坐直了身子,全無方才的卑躬屈膝之態(tài):“下官不懂,陸將軍此何意?”
“江大人穎悟絕倫,豈會不懂本官的意思?”
江煊禮嗤地一聲笑了:“陸將軍謬贊,山林野外,有毒蛇出沒,原就是極為平常的事?!?
陸修沂涼涼一笑:“毒蛇出沒確然平常,只是麋鹿癲狂,卻屬實意外?!?
“畜牲本性如此,這個道理想必陸將軍比下官更清楚?!苯佣Y仰了下頭,冷笑。
見他如此,想來問得再多他亦不會承認,陸修沂不欲與他多說,便轉(zhuǎn)過身,可行至簾子前時,又突然停下,偏頭道:“本官奉勸你一句,為官者算得太盡,反會誤了卿的性命?!?
畢,亦沒等江煊禮說話,他旋即掀簾離去。
細碎的陽光透過浮動的帳簾鋪進來,堪堪止步在榻邊,江煊禮面無表情地看著,眸光黯了下。
***
回到府里時,夜闌將近,曹管家和暗衛(wèi)前來回稟孟榆的狀況,自戴上了金鎖鏈后,她倒安分了些。
沐浴過后,陸修沂推開房門,掀簾上了榻,原正躺的人突然就側(cè)了身,腳上的鎖鏈頓時發(fā)出清脆聲響,將寂靜的夜輕輕敲了個粉碎。
他熱臉貼了冷背,原熄下的怒意復(fù)又翻涌上來。
明明是她做得太過,他才會對她這般,如今卻搞得好似他犯了天大的錯般,陸修沂登時就黑了臉,亦不再對她有所憐惜,當(dāng)即便掰著她肩,將她翻過來。
“折騰了一日,你居然還有力氣鬧,睜開眼看著我?!?
孟榆閉著眼,忽感身上一沉,緊接著耳畔幽幽涌進一聲冷喝,但她不想看到陸修沂那張臉,又不愿惹惱他,便一邊用力推了推他,一邊喃喃:“睡吧!我困了。”
她愈不愿睜開眼,陸修沂的怒意便愈盛。
黑暗中,孟榆只覺一陣窒息感猛地涌上心頭,她還反應(yīng)過來,帶著獨屬于男人的冷冽氣息便裹挾著濕濡感灌進喉中。
孟榆嚇得陡然睜眼。
仿若細鹽般的月光鋪進來,陸修沂的臉在眼前倏然放大,她唬得一驚,忙要伸手將他推開,可雙手卻被他舉到頭頂,死死按壓著。
直至她將要喘不過氣兒,他才滿是-->>留戀地離開她的唇,然怒意才消了些,耳畔又忽地傳來她那冷淡得沒有一絲情緒的嗓音:“夠了么?要是夠了,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