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再差的一天都會結(jié)束,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就沒事了。’
不得不承認,這是盛則這陰狗說過的,為數(shù)不多人話里最有用的一句,再結(jié)合當(dāng)時男人發(fā)語境和‘身份’,在薛宜這個小倒霉蛋眼里還是很符合‘偉光正’人設(shè),‘偉光正’人說的話同平凡人的夸夸其談總是區(qū)別明顯的。
男人的隨口一句無形中發(fā)揮了不少意外作用,乃至支撐薛宜走過很多年,很多惱人的難關(guān)。哪怕今時今日得知說這話的居然是盛則,薛宜也依舊將這話當(dāng)做前進信標。
翻過墻已經(jīng)消耗了薛宜剩下的體力,原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整個人都痛苦地蜷在地上。慢慢挪了挪磕破的膝蓋,女孩咬緊牙關(guān)撐著濕漉漉的水泥地剛準備站起來時,眼前精準落下一雙嶄新的白球鞋。
沒來得及再做反應(yīng)的女孩,眼淚無聲無預(yù)兆地在薄薄的積雪上砸下了一個圓形的小坑,滴答滴答的讓她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別的,可看到地上一個個滾圓的空心圓,女孩才反應(yīng)過來落在肩膀四肢的,原來不是雨,是雪。
京州的第一場雪,韓劇編劇文本里百試不爽的初雪,和元肅通電話時,對方口中的‘在京州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會休假回來給你過生日’的初雪。
懊惱恐懼不甘心,復(fù)雜的情緒比風(fēng)暴更甚,旋渦中心的薛宜想掙扎又無力,明明自己已經(jīng)拼盡全力、拼命地跑了很久,明明按照熱心市民說的‘跑快點,去北門’了,可好運還是沒光顧這一天,倒霉好像在無限延長,根本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都是胡說八道,初雪根本不會帶來任何的幸運。
這場可笑的行動開始時,嚴思蓓得意又勝券在握地說‘今天可能會下雪,初雪呢,象征著幸運,我們的行動一定開門大吉,大獲全勝?!?
說謊,根本沒有‘我們’、只有你嚴思蓓一個人的全身而退,大獲全勝。你就是個只會說漂亮話、拋下我就跑的騙子。
從包廂里逃出來后,薛宜雖然害怕,還是濫好人一樣,按照之前女生說的plan
b,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在ktv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嚴大小姐的身影,結(jié)局當(dāng)然沒有變化,一無所獲是必然。
你果然和元肅說得一樣。
自嘲、埋怨、憎惡的情緒不僅沒壓垮女生,反正給薛宜注入了新的力量,傷春悲秋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只是冗贅的垃圾,泄氣、恐懼地情緒只短暫的占據(jù)了兩秒薛宜的心神;
求生欲促使下,女孩拖著摔得五臟六腑都在疼的軀殼,抬手猛地推了把眼前人的小腿,將人退了個踉蹌,迅速起身子,站直了身子握著手里的軍刀胡亂的揮著,直到將人逼退,拉開了自己與這位陌生人的距離。
薛宜才敢擦混著泥巴糊在臉上的淚痕,草草抹了把臉,女生壓著嗓子粗聲粗氣。
“滾開!”
一墻之隔后的警笛聲響起的瞬間,勇氣再次注入進女孩瘦弱的身軀里,剛剛站定的人忍著膝蓋的疼,小聲的‘嘶’了聲,才想起來抬頭看向雙手握著刀刃,瞪著圓溜溜眼睛怒視自己的人。
“別過來,警察就在我身后?!?
無論過多久,只有這一刻才配被盛則鄭重的稱為‘初遇’;
即使女生此時雙手握著刀把,將刀尖直直指向自己,咬牙切齒的朝自己低吼的模樣儼然一副他就是犯罪人員的模樣;但盛則依舊固執(zhí)認為只有這一刻,才算得上、‘算’他和薛宜真正被綁定在一起的契機。
或許這場景十分詼諧,甚至女孩戒備十足的應(yīng)戰(zhàn)狀態(tài)與‘初遇’這樣浪漫詞關(guān)聯(lián)全無,但這就是盛則心中該命名為‘一眼萬年’的,屬于他和薛宜之間無第三人插手的‘初遇’。
女孩身上破釜沉舟磅然氣勢,像極了他在非洲見過的那只獅子,和朋友加入ffi只是他閑來打發(fā)時間的找樂子行為,可那次在漠南遇到受傷獅子讓他記到現(xiàn)在。
那只即使受傷也要與鬣狗殊死一搏的獅子。
最后還反敗為勝咬死了一條惡心的鬣狗,鬣狗脖子斷開的模樣很符合昆汀的暴力美學(xué),至少盛則舉著望遠鏡的手一直在抖,那時他只覺得‘這樂子還真是找對了’。
意識到自己‘不合時宜’的聯(lián)想,盛則愣了愣,藏在圍巾里的嘴角無意識的翹起又落下,緩緩?fù)鲁鲂乜谏宪f下跳的氣,男人重復(fù)了三四遍攥緊又松開幾次垂在身側(cè)手掌的動作,才慢悠悠地朝對方走去。
我可不是什么鬣狗,我是ffi成員。
相較女孩草木皆兵的驚恐模樣,盛則閑庭信步的模樣活脫脫一‘社會有害青年’,更何-->>況他來這也不是為了英雄救美,就只是為了‘看樂子’。現(xiàn)在他不就看到了樂子,除了覺得膝蓋冷得受不了,男生便只剩下缺德無比的感嘆,
還好我穿得厚
。
從看清女孩這身破爛的一刻,盛則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zhàn),他最討厭冬天,無論做什么都礙手礙腳,一群矯情哥矯情姐還要大肆宣揚冬天的好,盛則找不出一處好,若是找壞,他倒有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