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江甚的那一刻,趙樓閱眼前稍微模糊了一瞬。
他一步步走近,如同踩在了刀刃上,看不見的血順著割開的皮肉流淌而出,趙樓閱站定,帶來的陰影將江甚籠罩其中。
江甚迷迷糊糊,覺得不太對:“小舟?”
沒得到回答,他去摸桌上的水杯,差著半寸,有人拿起來塞他掌心,指尖觸碰到皮膚的一刻,江甚倏然睜眼。
趙樓閱拉過凳子,在旁邊坐下。
江甚思維又斷裂了,這種滋味實在糟糕,這意味著他在談判時無法保持頭腦清醒,會處于下風,早知道,第一次見趙樓閱拉響警報的時候,自己就該及時抽身的。
“水涼嗎?”趙樓閱問。
江甚沒喝,放回到桌上。
夜風颯颯,十分寂寥。
趙樓閱毫不遮掩地打量江甚,他溫和的目光中藏著某種鋒利,隨后伸出手。
不等他碰到脖頸處的毛毯,江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做什么?”
因為這個動作,毛毯滑落,江甚脖頸上纏繞的繃帶清晰入眼。
江甚在足足半分鐘內(nèi)都沒聽見趙樓閱的呼吸聲。
“車玻璃碎片劃傷的,沒傷到動脈,只是單獨包扎不方便,索性繞了兩圈?!苯醯骸耙呀?jīng)沒事了?!?
“我看一下行嗎?”趙樓閱說。
江甚逼視他的眼睛,神色冷到了極致。
“趙樓閱,如果是道歉跟認錯,就免了,你救你弟合情合理,但我最后說一遍,我沒拉趙湘庭?!?
“嗯?!壁w樓閱接道:“我不至于信那么傻.逼的話?!?
趙樓閱還想問問哪里傷著了,可覺得自己沒資格,又惹人厭煩。
來的路上,所有的激動忐忑,一點點成為死水。
江甚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不想再理會他,只能通過視網(wǎng)膜上的陰影判斷趙樓閱似乎站起了身。
他動作很慢,老態(tài)龍鐘似的,下一秒,手腕被握住,不同于從前的燥熱,腕處傳來冰涼的觸感,但江甚仍舊像被燙了下,他著急抽回,卻被趙樓閱握得更緊,幾乎是無法掙脫的力道。
“你……”江甚煩躁睜眼,跟著瞳孔的光微微一凝。
趙樓閱跪在地上,他握住江甚的手腕,使他掌心朝上,然后不由分說,將臉埋了進去。
胡茬先帶來一些刺撓感,江甚隨后感覺到濕熱。
心里某處徹底坍塌,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江甚眼中有些澀,他強壓下熱氣,開口:“趙樓閱。”
“嗯。”
江甚咬緊牙關,低聲說了句:“分了吧?!?
趙樓閱靜默片刻,回應:“好?!?
心里很疼,可高壓靜默的一周的神經(jīng),變得無比輕盈,兩種反差滋味讓江甚一時間再也無法語。
“江甚?!壁w樓閱退開些,側(cè)頭去看這個單薄蒼白的身影,他眼中水色不帶任何懊悔、心痛,清澈到完全能映出江甚的身影,闡述事實般:“你特別好,我就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我會,江甚心想。
他一個人,照樣能好好的。
“還能做朋友嗎?”趙樓閱問。
江甚輕輕搖頭。
他沒有辦法以平靜的心態(tài)面對趙樓閱,半個月前,他們還互相許諾了一輩子。
“行?!壁w樓閱回答:“都行?!?
“最后抱一下?!?
江甚沒有拒絕。
趙樓閱大著膽子,手臂從江甚腰側(cè)攬過,江甚瘦了不少,趙樓閱聞到了很濃烈的藥味,他將臉貼在他的胸腹位置,虔誠無比。
“江甚,謝謝你?!壁w樓閱悶聲,不單是這數(shù)月來的真心相待,趙樓閱終于透過江甚看清,他早已四處漏風,卻洋洋得意的內(nèi)心世界。
這樣的趙樓閱,配不上江甚。
“回去吧?!苯跽f:“我……”
他情緒激蕩過甚,眼前一黑,突然就有些坐不住。
趙樓閱隔著毛毯扶住他,同時宋舟川一臉驚慌地從里面出來,“你把秦祝緲帶來了?”
江甚沒敢暈,不等他說話,趙樓閱起身,掏出鑰匙扔給宋舟川,“堆柴那墻角,你翻的過去,然后直接上我車躲起來,我拖住人,你最好把痕跡抹干凈?!?
不用抹,宋舟川對此十分熟練,幾件衣服就在袋子里,往床下一藏,再將洗漱用品往雜物堆里一扔,就好像從來沒在這里待過。
秦祝緲果然是從正門闖進來的。
他視線銳利一掃,看到江甚時略顯驚訝,隨后大步向前,質(zhì)-->>問趙樓閱:“宋舟川呢?”
趙樓閱臉上森寒涌現(xiàn),笑道:“老子剛分手,你最好別惹我?!?
秦祝緲打了個手勢,身后保鏢作勢要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