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鋒，格擋，突刺。

“陣亡”，重來。

沖鋒，格擋，突刺。

“陣亡”，重來。

……

在這個可以無限重置的演武空間里，林淵化身為了最嚴苛的教官。他不需要考慮士氣損耗，不需要考慮傷亡，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將最正確的戰(zhàn)斗方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進這些士兵的本能里。

一個時辰后，當(dāng)白馬義從們終于能在泥沼雨天中，結(jié)成一個相對穩(wěn)固的陣型，擋住三波“敵人”的沖擊時，林淵沒有給他們?nèi)魏未⒌臋C會。

他再次揮手。

泥沼和暴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狹窄、曲折，如同京城胡同一般的巷道。兩側(cè)是高矮不一的房屋，屋頂上、拐角處，都可能隱藏著殺機。

“科目二，巷戰(zhàn)清剿?！?

林淵的聲音再次響起。

“以什為單位，交替掩護前進。記住，你們的敵人不光在正面，還在你們的頭頂和身后。”

這一次，出現(xiàn)的“敵人”不再是只會正面沖鋒的傻瓜。它們有的會從屋頂投下石塊，有的會從黑暗的門洞里突然殺出，有的甚至?xí)宄扇?，從背后包抄?

戰(zhàn)斗變得更加復(fù)雜和兇險。

“二狗子！看你頭頂！”

一名士兵剛抬頭，就被一塊虛擬的石頭砸中，化光而去。

“側(cè)翼！注意側(cè)翼！”

一個小隊被從巷子兩側(cè)沖出的敵人包了餃子，全軍覆沒。

失敗，重來。

失敗，重來。

在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次“團滅”之后，這些士兵們終于學(xué)會了什么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學(xué)會了盾牌手如何頂在前面吸引火力，弓箭手如何壓制屋頂，長槍手如何封鎖路口。他們的小隊配合，從最初的混亂不堪，變得逐漸默契，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圖。

他們每個人都感覺自己仿佛在這里度過了好幾個月，精神和肉體都已疲憊到了極點。

然而，林淵的訓(xùn)練還沒有結(jié)束。

場景再次變換，這一次，是一片開闊的平原。

“轟隆隆……”

大地開始震動。

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片黑色的潮水。那是數(shù)以千計的騎兵，鐵甲森森，馬刀雪亮，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席卷而來。

所有白馬義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步兵對決騎兵，尤其是在平原上，這幾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巨大的恐懼，攥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結(jié)方陣！”林-淵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在他們混亂的腦海中炸響，“外圍盾兵，槍兵拒馬！弓箭手居中，三段射！這是你們的最后一課，活下來，或者被鐵蹄踏成肉泥！”

面對那如同山崩海嘯般沖來的騎兵洪流，白馬義從們在軍官的嘶吼下，憑借著之前訓(xùn)練中磨礪出的本能，手忙腳亂地開始收縮陣型。

恐懼，在蔓延。

一個年輕士兵的雙腿，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就在這時，林淵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方陣的最前方。他就站在那里，獨自一人，面對著千軍萬馬。

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

“看著我。”他的聲音傳遍全場，“記住，只要我還在，你們就不會輸?！?

那并不高大的背影，此刻在所有士兵的眼中，卻仿佛化作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山脈。

那股源自內(nèi)心的恐懼，竟然奇跡般地被一股更加熾熱的情緒所取代。

他們的主帥，與他們同在！

“殺！”

不知是誰，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了一聲嘶吼。

“殺！??！”

三千人的怒吼，匯成一股沖天的聲浪，竟隱隱壓過了那奔騰的馬蹄聲。

騎兵洪流，瞬息而至。

林淵的身影，第一個迎了上去。

……

外界，廢棄的織造廠內(nèi)。

時間，僅僅過去了一個時辰。

三千名白馬義從，依然靜靜地閉目站立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

突然，所有人的身體，都猛地一顫。

他們齊齊睜開了眼睛。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脫離幻境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與沉凝。他們的身上，明明干干凈凈，卻仿佛剛剛從尸山血海中爬出，帶著一股洗不掉的鐵血之氣。整個隊伍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的他們，是鋒利的刀。

而現(xiàn)在的他們，是懂得如何殺戮的軍隊。

林淵站在他們面前，臉色略顯蒼白，顯然，維持如此大規(guī)模的演武空間，對他精神力的消耗也極為巨大。

他看著眼前這支煥然一新的軍隊，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張底牌，終于磨礪出了它應(yīng)有的鋒芒。

就在他準備下令解散，讓士兵們回去休息消化時，織造廠緊閉的大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負責(zé)外圍警戒的親信，神色慌張地從陰影中沖了進來，他甚至顧不上行禮，聲音嘶啞地急聲稟報：

“大人！不好了！”

“王德化……東廠提督王德化，帶著上千番役，把這里給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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