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拿起那支綴著鴿卵大珍珠的鳳冠,指尖拂過冰涼的珠面:“韓胤何在?”
“回丞相,那逆賊被關(guān)在驛館,口出狂不肯認(rèn)罪?!笔拐吖砘卦?。
“帶他來見我。”曹操糾正了口誤,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如今他雖挾天子以令諸侯,卻仍需在這些細節(jié)上謹(jǐn)小慎微。
韓胤被押進府時,依舊昂首挺胸。看見曹操穿著一身素雅的丞相朝服,他忽然放聲大笑:“曹孟德!你挾天子以令諸侯,與我主何異?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曹操面不改色地聽完,忽然轉(zhuǎn)向侍立一旁的尚書令:“擬旨。”他頓了頓,聲音沉穩(wěn)有力,“呂布深明大義,擒送逆使,忠君愛國之心可嘉,特晉爵溫侯,食邑增三千戶?!?
韓胤的笑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瞪著曹操。
“再擬一道詔書,斥責(zé)袁術(shù)大逆不道,僭越稱帝。”曹操的目光轉(zhuǎn)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里直達壽春,“詔告天下,凡能效忠王室者,均可討伐袁術(shù),有功者賞,有罪者誅!”
尚書令奮筆疾書,筆尖劃過竹簡的沙沙聲在大堂里格外清晰。韓胤掙扎著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被親衛(wèi)堵住了嘴,拖拽著押了下去。
“丞相英明?!避鲝笆值?,“如此一來,天下諸侯便有了討伐袁術(shù)的名義,呂布也能安心為我軍屏障徐州?!?
曹操卻搖了搖頭,走到窗邊望著許都的宮墻:“呂布反復(fù)無常,不可輕信。但眼下袁術(shù)稱帝,已成眾矢之的,咱們正好借這道詔書,看看天下諸侯的心思?!彼D(zhuǎn)身對許褚吩咐,“把這些聘禮清點入庫,一半送進宮中,另一半分賞諸將——就說是呂布為朝廷獻上的忠心?!?
三日后,天子詔書傳遍各州郡。
驛站的快馬帶著染成紅色的帛書,在中原大地上奔馳,將討伐袁術(shù)的號令送進每一座城池。袁紹在鄴城看到詔書時,正與謀士們商議如何吞并公孫瓚,他捻著胡須冷笑:“曹操又想借天子之名號令天下,不過這袁術(shù)確實該死?!?
孫策在江東接到詔書時,正站在周瑜身邊查看水軍操練。他將帛書狠狠摔在案上:“袁術(shù)僭逆,我早想討之!如今有天子詔令,正好師出有名!”
而在徐州,呂布捧著那道晉爵的詔書,反復(fù)摩挲著上面的璽印。嚴(yán)氏為他換上新制的侯服,貂蟬則在一旁撫琴相賀?!皩④娙缃竦昧顺⒎赓p,總算洗清了三姓家奴的污名。”貂蟬的琴聲輕快明亮,帶著幾分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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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卻望著南方,那里隱約傳來戰(zhàn)鼓的轟鳴。他知道,這道詔書既是獎賞,也是枷鎖——從今往后,他與袁術(shù)之間,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許都的夜色漸深,曹操仍在燈下批閱各地送來的奏報。
荀彧走進來,遞上一份急報:“袁術(shù)已在壽春誓師,號稱五十萬大軍,即將進攻徐州?!?
曹操接過奏報,在燭火上點燃,看著紙片化為灰燼:“讓呂布先去擋一陣吧?!彼虼巴獾男强?,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這場天下人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夜風(fēng)穿過丞相府的回廊,帶著遠處軍營的號角聲。詔書的墨跡尚未干透,中原大地上的兵馬已開始調(diào)動,一場因稱帝而起的戰(zhàn)火,正沿著淮河兩岸迅速蔓延。
壽春宮的銅鐘在黎明時分敲響第三通,袁術(shù)已披掛整齊,站在南宮門的高臺上。臺下的校場里,黑壓壓的甲士列隊而立,戈矛如林,旌旗蔽日,只是隊列中偶爾響起的咳嗽聲,暴露了這支軍隊的疲態(tài)。
“呂布匹夫,竟敢欺辱到朕的頭上!”袁術(shù)拔出腰間的斬馬劍,劍鋒指向北方,“朕要親率大軍,踏平下邳,將那三姓家奴挫骨揚灰!”
校場里響起稀疏的呼應(yīng)聲。剛被任命為大將軍的張勛催馬上前,鎧甲上的銅片叮當(dāng)作響:“陛下息怒,臣已點齊十萬兵馬,糧草也備足了三月之需,只需一聲令下,便可直取徐州?!?
袁術(shù)瞥了眼張勛身后的隊伍,那些士兵多是從淮南各郡縣強征來的農(nóng)夫,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心中掠過一絲不安,卻被稱帝后的驕縱壓了下去:“不夠!傳朕旨意,再從九江、廬江二郡征兵五萬,務(wù)必湊齊十五萬大軍!朕要讓天下看看,仲氏王朝的天威不可犯!”
旨意傳到各郡縣時,淮河兩岸的百姓正忙著春耕。官吏們帶著甲士闖入田間,將鋤頭換成矛戟,把耕牛充作軍糧。
廬江郡的農(nóng)戶王二被強行編入軍隊時,懷里還揣著剛播下的稻種,他望著被推倒的茅屋,忽然撿起塊石頭砸向官吏,卻被當(dāng)場斬殺,鮮血染紅了剛翻過的土地。
后宮的庫房里,馮夫人的陪葬玉器被重新挖出,連同那些沒送出去的聘禮,一起被熔鑄成軍餉。工匠們?nèi)找共煌5厍么蜚~器,鎏金被刮下來鑄成金餅,珍珠被碾碎混入顏料,涂在袁術(shù)的御旗上,讓那面“仲”字大旗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張炯又獻上了新的符命,黃絹上畫著兩條黃龍在淮水相斗,一條鱗爪張揚,一條遍體鱗傷?!按四颂煲?,”方士跪在地上,聲音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徐州那條孽龍,必被陛下所滅?!?
袁術(shù)將符命揣進懷里,仿佛得了護身符,卻沒看見張炯轉(zhuǎn)身時,袖中露出的半截寫給曹操的密信。
三日后的祭旗儀式上,袁術(shù)親自將酒灑在戰(zhàn)鼓上。鼓皮是用淮南最大的黃牛皮制成,敲擊時發(fā)出沉悶的轟鳴,震得臺下甲士們耳膜生疼。
張勛宣讀了討伐呂布的檄文,歷數(shù)其“三姓家奴”“背主求榮”的罪狀,讀到激動處,竟忘了詞,引得臺上臺下一片尷尬。
“出發(fā)!”袁術(shù)懶得聽這些廢話,揮劍指向北方。十五萬大軍像條臃腫的長蛇,緩緩開出壽春城。騎兵的馬蹄踏碎了路邊的野花,步兵的草鞋沾滿了泥漿,糧草車陷在淮河渡口的爛泥里,傳來車夫們絕望的咒罵。
中軍大帳里,袁術(shù)正對著地圖飲酒。張勛指著下邳城的位置:“我軍可分三路進軍,一路攻瑯琊,一路取廣陵,主力直撲下邳,讓呂布首尾不能相顧?!?
“善?!痹g(shù)抿了口葡萄酒,忽然想起什么,“讓廣陵太守準(zhǔn)備百壇好酒,朕要在攻破下邳后,與諸將痛飲三日?!彼坪跻芽匆妳尾脊虻厍箴埖哪?,卻沒注意到帳外飄起的細雨——春雨連綿,淮水即將漲潮,這對需要跨河作戰(zhàn)的大軍來說,絕非吉兆。
夜色降臨時,先鋒部隊在淮河岸邊扎營。篝火照亮了士兵們疲憊的臉,有人在偷偷哭泣,有人在低聲咒罵。一個老兵望著對岸模糊的影子,忽然嘆道:“去年這個時候,我還在田里插秧呢。”旁邊的少年兵擦了擦眼淚,從懷里掏出塊干硬的麥餅,這是他最后的口糧。
而在壽春城里,留守的官員們正忙著將城中的存糧運往自己家宅。有人望著空蕩蕩的糧倉,忽然想起年初祭祀時,袁術(shù)曾對著天帝發(fā)誓要“解民倒懸”,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在空蕩的街巷里回蕩,驚起一片寒鴉。
淮河的水,正一點點漫過岸邊的蘆葦,像一條沉默的巨蟒,等待著吞噬那些即將踏入戰(zhàn)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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